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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为完美贤人品格的教育,作为属人卓越性的教育,自由教育就是让自己记起属人的卓越、属人的伟大。

    ——施特劳斯

    希琵阿斯

    柏拉图 著 王江涛 译注
    华夏出版社
    2022年06月, 241页, 59元
    ISSN: 9787522203195

    内容简介

    人应该从事什么事业,才能过好这一生?有人说应当追求智慧;也有人主张追求名利。谁提倡的生活更值得过?又应当以谁为师?要讲清楚其中的道理,恐非易事。

    苏格拉底与智术师的思想纠葛,一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思想史公案,苏格拉底本人就曾被误认为是败坏青年的智术师而被判刑。混淆二者给热爱智慧的人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他们不知道谁提倡的生活才是真正值得过的生活。因此,重读柏拉图,对于分辨哲人与智术师极为必要。

    柏拉图的《希琵阿斯》围绕哲人苏格拉底与智术师希琵阿斯之间的两场对话,不仅正面回答了上述问题,更邀请我们深入思考:什么是“美的事业”,“美的事业”是否允许人说谎话。

    目录

    希琵阿斯前篇


    第一场 远离政治?

    智慧的标志在于赚钱

    分文未赚的斯巴达之旅


    幕间一 “第三者”登场


    第二场 希琵阿斯论美

    最美的少女在诸神面前也丑

    挑战斐迪阿斯

    美而隆重的葬礼


    幕间二“第三者”的提示


    第三场 苏格拉底论美

    美是善的父亲?

    悦目与悦耳

    一与二的离题话

    美的二重性


    尾声 美事艰难?


    希琵阿斯后篇


    开场 话题之父欧狄库斯


    第一回合最诡计多端的人

    何谓“诡计多端”?

    诡计多端者作为说谎者

    说谎话者和说真话者是同一类人


    第二回合 奥德修斯比阿喀琉斯更优秀

    插曲一从对话到演说

    谁在模仿奥德修斯?

    插曲二乞援欧狄库斯


    第三回合 有意犯错的人更优秀


    尾声 如果真有其人

    精彩书摘

    [题解]

    “某人”在这段离题话中再一次保持了沉默,苏格拉底开始小心翼翼地就美的共性与特性向希琵阿斯发起挑战。苏格拉底证明,你和我各自都是“一”,但我们则是“二”。正如你和我各自都是奇数,不意味着“我们”是奇数。同理,我们各自是什么,也不等于我们共同是什么。精通数学的希琵阿斯会被苏格拉底的推理说服吗?


    苏  如果这两种快乐本身共同具有某种属性,[b5]而各自都不具有,那么这一具有的属性至少不会使这两种快乐成其为美。[1]

    注释

    [1] 戏剧产生的快感是视觉和听觉共有的属性,如果这种快乐是美的,那么这种美一定不同于源于音乐的美,或源于图画的美。


    希  这怎么可能,苏格拉底,两种快乐分开来各自都不具有的属性,合在一起如何就会共同具有呢?[2]

    注释

    [2]希琵阿斯把矛头直指苏格拉底,显然是因为苏格拉底改变了立场,要求希琵阿斯像回答“某人”一样回答他。

    希琵阿斯对个人性和公共性的辩证关系缺乏充分认识,其实有迹可循:在序曲部分,苏格拉底称赞希琵阿斯在个人事务和公共事务两方面都表现得精明能干,希琵阿斯却用一般事务取代了公共事务(281b5-d)。这表明他对公共性的理解仅限于一般性。


    苏  [300c]在你看来不可能?

    希  若是这样,那我对以下两方面简直就是一窍不通,一方面是关于这些快乐的自然(physeōs),另一方面是关于刚才论证的风格。[3]

    注释

    [3]  “自然”一词第二次出现。“自然”在对话中一共出现过两次(293e,300c),苏格拉底和希琵阿斯各使用过一次。“风格”(lexis)是修辞学术语,苏格拉底曾说过,希琵阿斯乃自然学和修辞学方面的大师,参见《普罗塔戈拉》315c。


    苏  还算[说得]痛快(hedeōs),希琵阿斯。可是,由于我碰巧[c5]见过某种东西,它虽然显得如此,但如你所说,它不可能存在。所以,我怕是看走眼了。[4]

    注释

    [4] 苏格拉底取代了“某人”的位置,与希琵阿斯正面辩论。如果说定义五的探究是苏格拉底与希琵阿斯一起合作,是一个二而一的过程,那么定义六则是二人的论辩,是一个一而二的过程。苏格拉底与希琵阿斯的关系也逐渐从合作走向分离。

    一开始,苏格拉底还表现得比较客气。他将自己的论证严格限定在定义六的框架内——快乐和视觉。“痛快”是“快乐”的副词形式;此外,他还两次提到“看”(horan,horo)。


    希  不是碰巧,苏格拉底,你确实看走眼了。

    苏  确实有许多这样的事物呈现在我[c10]的灵魂面前,但我却不敢相信它们,因为它们没有向你这样一位男子汉显示,[300d]在今日凭借智慧赚了最多的钱财,而我,却分文未赚。

    我在想,友伴啊,你是不是在逗我玩、故意欺骗我?许多[事实]确实如此有力地向我显现。[5]

    注释

    [5]苏格拉底表面上在开玩笑,希琵阿斯也以为苏格拉底在开玩笑,但苏格拉底其实很严肃。当他说“许多事实显得如此”时,这句话顺承希琵阿斯善于敛财的事实。这很难使读者不把这一论断与希琵阿斯的行为联系起来——希琵阿斯作为修辞术教师收费授业,报酬丰厚的快乐是美的;他作为厄利斯的使节为城邦效力,收获名声的快乐也是美的。问题在于,他作为使节,借出访雅典之机在斐多斯特拉图斯学园举行演说,假公济私,这到底算不算美呢?

    在希琵阿斯本人看来,既然教师和使节的行为获得的快乐各自都美,合在一起当然也是美的。可在苏格拉底看来,恐怕就不那么美了。所以这一次,苏格拉底用的是“我的灵魂”而非“我们的灵魂”,因为这些事物却从未向“希琵阿斯的灵魂”显现。智术师与哲人灵魂感知的对象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他们在灵魂品质上的差异。


    希 [d5]没有谁,苏格拉底,比你更漂亮地清楚我是不是在逗你玩,如果你打算谈论这些对你显现的东西。[6]

    因为,你不会发现有什么东西像你说的那样,你绝不会发现一个既不属于你又不属于我,但却共同属于我俩的东西。[7]

    注释

    [6]希琵阿斯强调他没有跟苏格拉底开玩笑。希琵阿斯是一个严肃的人,从来不开玩笑,因为这不符合他一贯的美学主张——笑是低俗的,跟丑相关。

    [7]希琵阿斯显得对这个问题非常有把握。这一方面得归功于他本人精通关于自然和表达风格的知识,另一方面则归功于苏格拉底客气的态度。苏格拉底的态度带有鼓励成分,果然,希琵阿斯一改与“某人”交锋时的唯唯诺诺,摆出一副战斗的姿态,投入到接下来的思辨活动中。

    此番言论看似在复述300b的说法,其实不然。前番观点谈的是两种快乐的属性,此番观点谈的是我们的属性。换言之,希琵阿斯无意间用“我俩”取代了悦目的和悦耳的快乐。属性(pathos)源于动词“受…作用”(paschō),假如说悦目的快乐受视觉作用,悦耳的快乐受听觉作用,那“你我”受什么作用呢?


    苏 [300e]你在说什么,希琵阿斯?你说的东西,有些地方我不大明白。但是,你听我说,听清楚我想要说什么。[8]

    因为对我显示的这东西,既不是我的属性,也不是你的属性,却是我俩的属性。[e5]反过来讲,我俩的属性,却不是我们各自的属性。

    注释

    [8]苏格拉底说他不明白实乃装样子。前一回合,苏格拉底告诉希琵阿斯,他看到过一些事实,不同于希琵阿斯的主张,结果希琵阿斯不予理会。这一次,他请希琵阿斯听他讲。换言之,定义六涉及的视觉活动和听觉活动他都没有遗漏。


    希  你像又作了番奇谈怪论式的回答,苏格拉底,比你前一次的回答更奇怪。[9]

    想想吧!如果我俩都是正义的,难道我们各自不也是正义的吗?[e10]如果我们各自是不义的,难道我俩不都也是不义的吗?或者,如果我们是健康的,[301a]难道各自不也是健康的吗?如果我们各自吃了苦,受了伤,挨了打,或者遭受到了其他类似的情况,难道我俩不也共同遭受到了这种情况吗?[10]

    再比如说,如果我们都是黄金,或白银,或象牙,还是你想要的那样,出身高贵,或聪明绝顶,[a5]或受人景仰,或年老,或年少,凡是你在人们之中想要的,我俩碰巧都共同拥有,那我们各自不也必然如此吗?[11]

    注释

    [9]苏格拉底其实想说,部分的性质不同于整体的性质。希琵阿斯却感到不可思议。按照他如下论述,部分的性质应当等同于整体的性质才对。希琵阿斯的奇怪感受反映出二人对于部分与整体的关系存在分歧。

    [10]希琵阿斯一共举了三组例子反驳苏格拉底。第一组有五例:正义、健康、吃苦、受伤、挨打。其中,正义得到了正反两面的透彻说明;而吃苦、受伤、挨打表现为健康的对立面。这暗示与正义相对应的不义也有不止一种类型。

    [11] 第二组有三例:黄金、白银、象牙。这组例子不够准确,因为无论苏格拉底还是希琵阿斯都不可能是黄金的、白银的或象牙的,至多说以他们为模板制作的雕像如此。

    从这一组例子可以看出,希琵阿斯理解的部分与整体的关系,类似于一小块金子和一大块金子之间的关系,部分与整体彼此相同。他没考虑到,五官与脸的关系也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而且彼此不同。参见《普罗塔戈拉》3496-d。

    第三组有五例:身份、智慧、尊严、年老及年少。这三组例子为接下来讨论美的例子做准备。


    苏 [301b]全是如此。

    希  可是你呢,苏格拉底,没有考虑到诸事行的种种整全,习惯与你交谈的那些人也没考虑到。你们是这样考察美的,先把美分开,[b5]然后在论证中把存在着的各个[美]孤立起来。正因为如此,你们才没注意到“存在的物体那种[自然]生长的伟大与连贯”。[12]而你现在没法注意到这一点,以至于你以为存在的某物不是属性,就是实体,或者你以为某种性质为二者共同所有,[301c]却不存在于各自之中,要不然就相反,某种性质为各自所有,却不存在于二者共同之中。你们老是这样,没有逻辑,没有方法,没有常识,没有洞见。[13]

    注释

    [12]希琵阿斯从批评从“你”扩展到“你们”,这一方面说明他批评的对象从苏格拉底本人扩展到习惯跟苏格拉底交谈的人们;另一方面,他虽然也跟苏格拉底交谈,却不属于习惯与之交谈的那群人,从而与之区分开来。苏格拉底及其伙伴过于注重细枝末节,缺乏对整体性的观照,看到超越事物特殊性之上的一般性。希琵阿斯的最后一句似乎在用典,但出处不可靠。他用到了“自然”的动词形式“生长”(pephykota),注重事物的伟大与连贯,警告苏格拉底们的探究方式有违自然。

    [13]这段话沿用了上一段由点及面的批评思路,但精通记忆术的希琵阿斯显然忘记了赫菲斯托斯捉奸的故事:阿瑞斯和阿芙洛狄忒各自都是美的,但在捉奸在床这件事上,他们在一起是丑的。另外,他似乎也忘记了定义一是如何失败的:少女和雅典娜各自都是美的,但当她们在一起时,少女的美因比较而消失了。


    苏  确实如此,希琵阿斯,我们的事情就是这样,常言道,[c5]没人希望如此,但却只能够如此;不过你一直劝告我们,提携我们。事到如今,在我们接受你的这些劝告之前,我要讲述我们关于这些事情的想法,以此向你展示我们刚才是多么没有常识,[301d]还是说,我不用讲了?[14]

    注释

    [14]苏格拉底在短短一段话里多次提及“我们”,俨然以哲人族代言人身份回应希琵阿斯的批评。


    希  你是在跟一个明白人说话,苏格拉底。因为我对每一个人的论证方式都了如指掌。不过,要是你高兴说就说吧!

    苏 [d5]这确实更令我高兴。因为我们,最优秀的人啊,是如此愚蠢,在你面前说这些,相信你和我,我们各自是一,也就不是我俩在一起时的那样——因为在一起我俩就不是一,而是二——我们可真幼稚。[15]

    可现在,[301e]我们从你那儿重新学到了,如果我俩是二,那么我们各自也必然是二,如果我们各自是一,那么我俩也必然是一;因为根据希琵阿斯关于连贯的说法,没有别的可能,只可能是如此,两者共同是什么,[e5]它们各自就是什么,它们各自是什么,两者共同就是什么。

    如今,我被你说服了,这就是我的立场。在此之前,希琵阿斯,提醒我一下:我和你是一,还是你是二,我也是二?[16]

    注释

    [15]同理,部分若是两个等腰直角三角形,整体既可能是一个等腰直角三角形,也可能是一个正方形。希琵阿斯只考虑到前者,没预料到后一种情况。

    [16]典型的苏格拉底式归谬法,希琵阿斯断言,我们各自的属性就是我俩的属性。苏格拉底首先假设希琵阿斯的结论为真,然后以此为前提,引入数学的例子,我是一人,你也是一人,但我俩不可能是一人,而是二人,由此说明希琵阿斯的论断是错误的。


    希  你在说什么,苏格拉底?[17]

    注释

    [17]从表面上看,希琵阿斯在自己擅长的数学领域被苏格拉底绕得晕头转向,可实际上,苏格拉底不过是以数学为例,向希琵阿斯展示整体与部分的差别,而这一点之前从未向希琵阿斯的灵魂显现。

    关于整体与部分关系的论述,参见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卷七1041b10以下。


    苏 [e10]我正在说这个;因为我担心你肯定会说,[302a]你对我气得很,因为你会相信你自己说的东西。不过,还是告诉我吧:一难道不是我们各自具有的这个性质吗?

    希  当然。

    苏  如果真的是一,那么我们各自就是奇数;难道你不把一当作奇数吗?

    希 [a5]是奇数。

    苏  那么我俩一块儿算是二,也是奇数?

    希  那不可能,苏格拉底。

    苏  相反,我俩是偶数,不是吗?

    希  当然。

    苏  我俩是偶数,基于此,难道我们各自不也都是[302b]偶数吗?

    希  当然不是。

    苏  那这也不是绝对的,就像你刚才所说,我俩是什么,我们各自也就是什么,我们各自是什么,我俩也就是什么。

    希  至少不是在这方面,而是在我先前说过的那些方面。[18]

    注释

    [18]希琵阿斯认为快乐不属于这类情形,因为快乐在部分和整体方面具有同一性。亚里士多德也认为,快乐的性质不同于奇偶数的性质。当偶数划分为若干部分后,可能丧失其偶数的性质;当奇数划分为若干部分后,必然有某一部分会丧失奇数的性质。快乐则不然,要是在部分中没有快乐,在整体中一定也不欢。参见《政治学》1264b20。

    比较柏拉图《王制》:“我们要使我们的城邦成为最幸福的城邦,并不能只顾及城邦中的某一个阶层,只使它幸福。”(466a)

    希琵阿斯涉猎广泛,在修辞学、政治、诗歌、音乐、绘画、雕塑、天文,尤其是哲学、数学方面皆有成就。

    在数学方面,他以发现割圆曲线最为著名。


    #[附释]

    一不等于二,这是人尽皆知的数学常识。数学教会我们如何计算同质性的对象,但数学不负责分辨哪些对象是同质性的,哪些是异质性的。对同质性和异质性的区分,是数学得以成立的前提。数学不反思其前提,这项工作最终落到了辩证法头上。

    这段离题话反映出,希琵阿斯习惯于以数学思维思考问题,即善于处理同质性事物,他不习惯处理异质性事物,只有将异质性事物的某些属性抽离掉,变成同质性事物,他才能够理解它们。人性既包括了同质性特征,也包括异质性特征,而希琵阿斯所谓的“整全性视角”恰恰体现对人的片面理解。

    作者简介

    王江涛,1986年生,重庆人,哲学博士,华东政法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主要研究领域为古典政治哲学、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先后开设《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西方哲学经典研读》《拉丁文入门》等课程;已出版专著《美事艰难》,译著 《苏格拉底与希琵阿斯》,发表学术论文及社会评论文章十余篇,论文多次被《人大报刊复印资料》转载;曾主持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项目、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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