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完美贤人品格的教育,作为属人卓越性的教育,自由教育就是让自己记起属人的卓越、属人的伟大。
——施特劳斯
1945年,科耶夫在给法国政治领袖戴高乐的建言书《法国国是纲要》里提出“拉丁帝国”理念,本书即围绕科耶夫“拉丁帝国”理念编译而成。书中所录文献从三个方面介绍科耶夫的思想:一是国际政治方面,选录了《法国国是纲要》、科耶夫和施米特的通信,以及科耶夫应施米特之邀的讲演;二是神学方面,选录了《科耶夫-费舍德文献》;三是与科耶夫整个论证的哲学基础相关,选录了《黑格尔哲学中的死亡理念》。此外,本书还收录当代学者的研究文献,尤其围绕科耶夫与施米特的异同和争论。
编译者前言:绝对精神的喜剧与自我意识的悲剧(邱立波)
第一编
法国国是纲要 (科耶夫)
黑格尔哲学中的死亡理念 (科耶夫)
科耶夫—费舍德文献 (科耶夫、费舍德)
科耶夫—施米特通信 (科耶夫、施米特)
从欧洲视角看殖民主义 (科耶夫)
第二编
科耶夫的拉丁帝国 (霍斯)
世界的多样性:新背景、旧同盟 (阿隆)
世界的多样性 (赫克舍)
施米特的欧洲 (麦考米克)
施米特的大空间秩序概念 (莫尔顿)
欧洲与世界新秩序 (霍斯)
三种全球秩序观念 (缪勒)
第三编
普遍均质国家的合理性 (霍斯、弗洛斯特)
评科耶夫《无神论》 (佩姆)
评《法权现象学纲要》 (佩姆)
评《僭主的爱欲》 (达格利尔)
(节选)
1955年5月2日,科耶夫在读到了施米特的讨论“攫取”(施米特对战争的政治经济学意义上的称呼)绝不可能随着生产和分配方式的解决而被最终解决的论文《占有/分配/生产:一个从Nomos出发决定每种社会经济秩序诸基本问题的尝试》之后,曾经写信给施米特,有过如下的意见:
▲ 卡尔·施米特(1888-1985)
如果考虑到我们在这里所说到的,科耶夫一直都自视甚高,将自己视为终结历史的“智者”这点来说,如上的矛盾似乎便有了某种线索,也就是说,科耶夫认为自己作为“精神”、作为“绝对知识”,是高于作为意识而存在的具体国家的“政治”的,也就是说,科耶夫认为自己相对于政治、相对于某个具体国家的关系乃是上对下的关系,是智者对愚民的位置,是启蒙者对受教者的位置。因此,上述矛盾除了应该从概念的角度加以疏通之外,还必须要参照科耶夫两面三刀的用心和一龙一蛇的行迹来摸索。
▲ 俄国十月革命
科耶夫出生在“十月革命”之前的俄国,理论上应该是俄国人。但革命后的俄国大学因为他是资产阶级子弟而拒绝让他入学,他不得不亡命法国,此后的大部分生涯也在法国度过,并且也是为法国度过。
但上文已经提到,即便到了法国之后,科耶夫其实也没有断绝跟俄国的联系,他甚至还给斯大林写过人民来信。——我对这封信的内容很感兴趣,可惜今天已无从考究其中的详情,可能被克格勃的官员冷笑着丢进了字纸篓里面也说不定。但据伯林说,这封信跟俄国国策的选择有关,我可不可以大胆假设,这是另外一个版本的“俄国国是纲要”?
▲ 斯大林
科耶夫没有祖国,也不需要祖国。因为既然他的着眼点乃是全球性的普遍均质国家,他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自己应该如何“道成肉身”,通过一个国家机器让自己的规划找到寄托。因此,在这个自比黑格尔的绝对精神看来,自己寄身于何处、选择何种语言,跟道德毫无关联,或者,即便有关联,也没有必要考虑。因为,既然绝对精神是人类不可避免的趋势,那么,现实的对立、界限等等,就没有哪一条是不可跨越的。
在这封信里面,科耶夫从政治的最终消亡出发,赞赏了施米特许久以来切齿不已的苏俄。这还不算完,1957年1月,科耶夫在施米特的关说之下,到杜塞尔多夫继续贩卖自己的历史终结哲学,这次科耶夫更是当着施米特的面,皮里阳秋地赞赏了美国:
亚历山大·科耶夫(1902-1968),法国哲学家、外交家。出生于莫斯科,1919年科耶夫离开苏俄,前往德国。在德国,他靠做生意来维持生活,同时研究哲学。1926年,他获得海德堡大学博士学位,导师是卡尔·雅斯贝尔斯。1933年移居法国,提出自己的哲学论题“后历史”,这个论题在许多方面界定了我们对后现代,以至我们生活的当下的理解。战后,科耶夫完全放弃了哲学研究,因为在历史终结之后空谈哲理对他来说不再有任何意义。他开始投身于外交事务。作为法国驻欧共体的代表,科耶夫成了当今欧盟的缔造者之一。他起草的关于欧洲共同体海关税则的协定至今仍是欧洲经济体系的重要核心之一。